情绪失控第184章 雨下一整晚
这个时间点,病人多半也睡下了。
如果谁不幸的撞见,医生倒是不介意自己多一具玩偶。
他带着这个念头,背着尸体慢慢下楼。
下楼迈出的每一步,声响都很沉闷,背上尸体不管是脑袋还是四肢,都不自然的摆动着。
就这样颠啊颠,只见那尸体的面容,突然贴在了医生满是汗水的脸上。
感受到寒意袭来,医生只觉一阵舒爽。
出了楼,医生将尸体扔在了后座放平,随后驾驶着汽车,往自己家里驶去。
他必须在今晚快点完成玩偶的拼接,然后赶回来值班。
明天,差不多就该提交辞职报告了。
毕竟那间医院停尸房里剩下的尸体,已经没几具能让自己中意。
医生驾着车,有些急不可耐。
汽车,就这样经过一处公墓,慢慢消失在雨夜之中。
远边天空,一道闪电发出光亮,又重新躲在黑暗里伺机而动。
一位老者,就这样冒着大雨,行走在墓园当中。
他那花白的头发已经湿漉漉一片,正在不断向下滴着水珠。
可以看到,他提着一个军绿色的工具包,拉链没完全拉上,包里榔头,锤子等物一览无遗。
老者持包的手臂上,布满了老年斑,干瘪的皮肤瘦得包着骨头。
轻咳的声音,陆续传出,在安静的墓园里很是突兀。
不过,这个点,这个地方,应该也没人能够听见。
最近鲤城市新闻有报道过,几家墓园陆续出现坟墓被砸毁,墓主骨灰盒丢失的事件。
但除了出事的墓园,和丢失骨灰墓主人的家属,对于这新闻上心的人,倒没有几个。
新闻播报了一次,也就没有后续了。
这不,这个比较偏远的墓园,管理者就不像看过那新闻似的,墓园几乎处于没人看守的状态。
毕竟很多人会觉得墓园晦气,恐怖,谁能想到,这下暴雨的半夜,还有人敢来这边。
轻咳的声音,慢慢止住了。
老者从包里取出榔头等物,瞄向了一处椭圆形的坟包。
墓碑上,雨水冲刷着灰白色的相片,相片里的人,神情严肃,是个中年人。
只是,当雨水划过相片时,他看起来就像流泪一样。
“你就好啊,有这么多人陪着你,哪像我,孤苦伶仃没人陪。咳咳,小老弟,看在咱两同姓的份上,就委屈你跟我住一阵子啊。”
老者拍了拍坚硬的墓碑,就像是在拍一个晚辈的肩膀。
他站在坟包边,榔头重重敲了下去。
“当!当!”
敲击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墓地区。
轰隆隆作响的雷声,完美的掩盖住了敲击的声响。
水泥碎块洒落一地,一个洁白的罐子,被老者从坟墓里拿了出来。
大雨,敲打在罐子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就像是有人在敲击着密封的盖子,请求自由。
老者抱着骨灰罐,如获珍宝似的捧在怀里,他匆忙将工具丢在带来的挎包里,行走在雨夜中。
哪怕四下无人,他也并不觉得孤独。
只是觉得,有些冷。
道路两侧的路灯,光线昏暗,当抱着骨灰罐的老者经过时,可以清楚看到,他脚下那被拉长的黑影,好像是叠影一般,有许多看得不是很清楚的灰影,叠加在上边。
而且,还有一个灰影,像是要挣扎离开一样,只可惜,从黑影里,伸出了几双灰影手臂,将那想要逃跑的灰影,又拽了回去。
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寻常,老者回头,却什么都没看见。
他忽然如同小孩子一般笑了,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就像一朵初秋的菊花。
“家里成员又多了一个,明天吃点好的,烧鸡怎么样啊?小老弟?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有个女娃娃喜欢吃火腿,要不明儿再加个火腿吧。”
老者一路自言自语,冒着大雨,抱着罐子,步履蹒跚的走着。
照理来说,这暴雨下一会,也就应该停了。
但今夜这场雨,似乎像没有宣泄够一样,还在拼命的下着。
只是雷声,不再出现。
老者行走在街道上,走得缓慢。
来的时候,是找的摩的,在这鲤城市算是比较常见的一种载客手段。
一个人,一辆摩托,就满大街四处拉客。
他们经常会冲着行人按喇叭,就算是变相的询问,你要不要搭车。
当时老者提出要来这偏远的地方时,摩托师傅有点不太情愿,直到老者提出两倍价格,那师傅才算同意。
只是,这回去的路上,可没有摩的啊。
公墓又比较偏远,附近除了一家私立医院,也就是工厂,养殖厂比较多。
现在这个时间点,能有个活人都算是件稀奇事了。
老者寻思着,看来还得走将近一个小时路程,才能到家。
他咳嗽了几声,腾出一只手摸了摸怀中的骨灰罐,笑道:“小老弟啊,你看我多么诚心邀请你来我家里做客啊。”
雨水敲击在陶瓷罐上方,老者就当是听到了回应,满意的笑了笑。
一直自言自语的他,压根没注意到,身后有一道黑影,从不久前开始,就一直跟在他的后头。
那黑影披着雨衣,压低的兜帽无法看清面容,只能根据身形猜测出是个男人。
男人步伐很轻,似乎盯上这老头已经很久了,他一手背在身后,持着一把明晃晃的杀猪刀,藏着。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行走在雨夜中,保持着一段距离。
公路上,没有任何车辆行驶,空荡荡的一条蜿蜒道路,只有两侧的路灯屹立在那。
光亮,是有了,但很寂静,不像公墓里那般昏暗冷清。
老者身后的黑影,被披着雨衣的男人踩在脚下,重叠的影子似乎觉察到了危险,拼命的躁动,却无法引起主人的注意。
雨衣男人持着那把散着寒光的杀猪刀,愈来愈近。
他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张毫无表情的面容。
藏于背后的手,慢慢抬了起来,连同那把紧握着的杀猪刀,悬在半空中。
老者,终于是感受到了什么。
他刚回头,刀也正好落下。
“哗啦。”
洁白的陶瓷罐,掉落在地上,发出破碎的声音,白色的粉末洒在地上,很快就被雨水淋湿,凝固。
男人无情得踩踏了上去,印出灰色的鞋印。
一刀,又一刀。
地上的雨水,很快被染红,包括那洁白凝固了的骨灰。
约莫五分钟过去,披着雨衣的男人就这样走了。
留下一地的,被摆放整齐的,肉块。
今夜,这场大雨似乎会下个不停。
冲刷着数不清的肮脏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