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沙俄第一百六十二章 第二回合(下)
叶罗费就像个薄情寡义的渣男,将所有的怨气和不满都发泄在了助手,或者说徒弟瓦西里古里耶维奇头上。他理所当然地觉得如果不是瓦西里古里耶维奇的小纸条,他绝不会像现在这么被动。 所以。全都是瓦西里古里耶维奇的错,都是这个小混蛋给他带坑里去了。 如果不是在万众瞩目的场合下,叶罗费绝对抬手就是几个嘴巴抽过去了。对传统和古板的俄国人来说,助理或者说学徒就跟家里的农奴一样,可以随便收拾。 可惜,这里有太多人在看着。叶罗费只能强压下满腔的怒吼,只能怒视着瓦西里古里耶维奇,痛骂他一顿出气。 说真的,这让叶罗费太不爽了,觉得七窍生烟。问题是,瓦西里古里耶维奇其实更加不爽,明明不是他的错,他提示叶罗费不是让他质疑铁壳船能不能浮起来,可这个食古不化的老东西自己搞砸了一切,转头却找他发泄,你说他能不火大么! 瓦西里古里耶维奇真想拂袖而去,真想再也不看叶罗费的脸色。但是,他也只能想想而已。在十分传统的俄国,在手工艺人这个行当圈子里,师徒关系是最重要也是最特殊的关系。 没有人会用一个不尊重师傅的徒弟,没有人会给他工作的机会,哪怕他能力再强也没有用,那扇大门将永远向他关闭。 所以,为了过上好日子,为了家里头的弟弟妹妹们能吃饱饭,也能学一门手艺,无论在叶罗费那里受了多少委屈,他都只能忍耐。 瓦西里古里耶维奇低着头,将满腹的怨气和怒火都紧紧地压在胸腔里,尽量不看叶罗费那张讨厌的脸,尽量忍受一切侮辱,直到老东西发泄完毕为止。 叶罗费终于骂完了,倒不是他发泄痛快了,实际上只要一看见低头不语一股子低气压的徒弟,他就觉得火大。他最讨厌瓦西里古里耶维奇的就是这点——这个小混蛋以为低着头不说话,他就不知道小混蛋满腔都是怒火么! 叶罗费很清楚自己的徒弟在想什么,对此也是火冒三丈,他天然的认为自己可以随便侮辱瓦西里古里耶维奇,这是作为师傅天然的权力。而徒弟只能承受,不准有任何怨言。 瓦西里古里耶维奇竟然敢不满!对叶罗费来说这就是大逆不道,所以他暗暗决定将瓦西里古里耶维奇出师的日期再延后至少一年作为惩罚。 让叶罗费停止谩骂的原因是质询会议必须继续,如果他不继续质询下去,李骁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作为胜利者大摇大摆的回家了。那样的话叶罗费就真的要变成笑柄了。 叶罗费大声地威胁道:“快想想,还有什么问题可以难倒那个杂种大公,想不到你们统统都别想出师了!” 瓦西里古里耶维奇怨毒地瞥了叶罗费一点,对这个心胸狭隘古板守旧还没什么真本事的师傅是增加的憎恨。但他知道叶罗费绝对是说到做到,曾经有个师兄不过是纠正了老头子一点点小错误,就被记恨了三年,足足让他当了八年的学徒才允许出师。 瓦西里古里耶维奇可不想再白给叶罗费当牛做马了,多一天都不愿意。他咬了咬牙说道:“师傅,铁壳船的磁罗经问题,这绝对无解的!” 本来瓦西里古里耶维奇插嘴的时候,叶罗费准备立刻再骂他一顿的,对这个出馊主意的徒弟他是深恶痛绝。但对方说完之后,叶罗费又是眼前一亮,这确实是个好问题,太好了! 不过叶罗费依然没有给瓦西里古里耶维奇好脸色,他教训道:“你这个逆徒!你为什么不早说,故意想让我出丑么!” 瓦西里古里耶维奇又被骂了一顿,不过他已经习以为常了,他这位师傅就是这个人渣脾气,毫无人性可言。 不过叶罗费已经顾不得继续教训瓦西里古里耶维奇了,他赶紧冲回舞台正中,准备用瓦西里古里耶维奇给的弹药一举将李骁击倒。 “铁壳船舶就算能够造出来,但也绝不可能有太大的发展。这种船舶存在天然的根本无法克服的缺陷,铁壳将极大的干扰磁罗经的使用……没有了磁罗经,我们的船在茫茫大海上如何导航?难道我们花费巨资建造的船舶永远只能在岸边待着么!” 叶罗费的这个问题有道理吗?实话实说,确实有。铁制品具有铁磁性,对磁罗经确实有干扰,尤其是19世纪早期,这个问题几乎是无解的。 所以,1815年人们就能造出铁壳船舶,但是得再过五十年,铁壳船舶才渐渐成为主流。其中关键的问题就是其对磁罗经的干扰。当年可没有卫星定位系统,磁罗经是最重要的导航设备。没有了它谁敢出海航行? 所以这个攻击点很给力,连李骁都不由得高看了瓦西里古里耶维奇一眼。是的,叶罗费刚才的表现他全看在眼里,知道这个老家伙其实没什么本事,有本事或者说有点常识的是他的徒弟。 “大公阁下,您怎么不说话了?鼓吹造铁壳船的您,不会没想到这个问题吧?您不会不知道这么简单的常识问题吧?” 李骁心中有些好笑,这个可怜的老头又满血复活了,刚才还跟丧家之犬一样,果然是小人一枚。 叶罗费还准备继续挖苦,而围观的托尔斯泰和阿列克谢也暗暗为李骁着急。但李骁依然是那么镇定,他微微一笑道: “我之所以不说话,是因为您的孤陋寡闻。我原以为作为海军资深设计师,您应该具有广泛的国际视野,啧啧,让我没想到的是,您竟然是如此……如此的闭塞,几乎什么都不知道!” 叶罗费怒了,喝道:“您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我就问您,铁壳船舶干扰磁罗经的问题怎么解决!快点回答!” 李骁看着气急败坏的叶罗费,讥笑了一声,问道:“费季诺夫上校,请问您知道乔治艾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