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春秋第108章 因破疼
“叔叔阿姨好。” “二位有置业顾问接待么？” “不用，你忙你的就好。” 楼下巡场的瞬间，一对老夫妇坐在客户区边上的沙发中。 韩舒妍也参与到了接待客户的过程中，虽未有手把手教，但个中轻重缓急都传达了一遍概念。 “您二位是来看房的么？” “对。”老太太回答，她约五十出头，即便一身简单短袖，打扮上也十分精致。 “有中意的房型么？”韩舒妍问。 “还得再看看。”光头的老先生回答。 “请问二位是从哪儿来的呢？”韩舒妍再问。 “横店。” “呃……”韩舒妍有些诧异，但还是脱口而出，“那二位是演员？” “对啊。”老太太回答。 只是二人所答的“演员”跟韩舒妍所说的不是同一类事物，二老所指的是职业，韩所说的是职能，也就是“托儿”。 “那我们就慢慢走完流程，辛苦二位啦。”韩舒妍道。 “啥流程？”老先生问。 “他们没跟你们说么？”韩舒妍回答。 “你这姑娘咋回事，一来就给我们打哑谜。”老先生气道。 韩舒妍顿悟，下意识调低了音量，说道，“没啥事，没啥事。” “你是瞧不起我们的职业么？”老先生继续追问。” “不是，不是。”韩舒妍连声回答，已经是汗流浃背了。 “演员好，演员好。二位肯定也是老戏骨了，年轻演员演得那叫啥呀，还得向你们多学习学习。” 这一夸，可算拍到马屁上了，老先生挺直腰杆，中气十足，说：“嘿，这你可就说对了，科班出身的也啥都像交作业，非科班出身更得好好磨炼，流量粉丝啥的那都是一时的，只有用心力，用生活的味道，才能不辜负流量，粉丝一次两次说你好，你在电视里的动作，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那是啥，再说你好，你能送粉丝苹果20么？” “请问您二位演过啥电视剧呀？”韩舒妍问。 “我们是话剧演员。”老太太回答。 “哦——”瞧给韩舒妍尴尬得，都不会说话了。 韩舒妍分担着售楼部接待的压力，20来人的销售团队，一半在项目外，现场所剩的一半还有着不同任务，等到下雨的全员在场，又没有那么多客户可以接待。 忙的人都在楼下，更忙的人则在楼上，一个下午几乎没有停过，结束完府城那边的事，这边的大小总，都知道周总有办公室了，一个劲的找周总聊事 什么销售一部的张总，渠道地接的王总，景区运营的李总，可是都来了一遍，办公室里简陋，还没茶水，都来混个脸熟。 坐得最久的还得是“太子”熊图，因为他是项目大老板熊信的儿子，所以刚来第一天，项目所有都给他冠上“太子”称号。 虽然项目是国企，但吊着一口气的国企不止珊瑚海一家，何况还是地产商。 熊图也是三十出头，比周义小一点，也是府城人士，个头上完全没有南方人的影子，如果说一米七是的过滤袋，那么他一米八七的大高个，放在北方也是足够出众了。虽然父亲是个商人，但是家里的人脉够广，消息足够灵通，他想干的事，多半能成，大学毕业一年多考上了府城银行，结了婚之后辞职，面试国税，又上了，编制名额，又锁定了。不久之前，刚为人父，这一次决定来一把大的。 “图哥，有什么想法？”周义问道，两人瞎聊半天，终要落在重点上了。 “想法嘛，以后咱们一个办公室，你看行么？”熊图说。 “哎哟，说这种，你看看咱们办公室怎么安排吧。”周义烫嘴应答，如履薄冰，他是没想过要在珊瑚海长待，但一定得给吴总挣点面子。 “照我看啊，”熊图站了起来，拍了下桌子，说，“这个长桌子就可以撤了，我们办公桌可以尽量往门靠，茶几就放在办公后，没事就坐下喝茶，来的人不进来还不一定看得到咱。” “可以啊，我们正看着淘宝呢。”周义回应。 “看啥淘宝，又得等几天，一会儿我去采购，到时候你想要什么，发个清单就行了。”熊图说。 “那可就先谢图哥了。” “哎，谢什么呀，以后不懂的地方还得麻烦你指点指点。” 好了，这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自己是干“太傅”来了，周义笑笑道，“我们三脚猫功夫，熊总那才是真本事，大学问大造化呀。” “那可得辛苦辛苦你了，统一的事情得加快节奏了。”熊图回应道。 “会的，会的。”周义说。 “老爷子来这儿三四个月了，一分钱没挣，倒是这几家一家一个价，一人一个路子。我们还没挣呢吧，倒让他们了。”熊图用最温和的语气说出最气的话。 周义当即明白这大概是熊总的意思了，下意识也明白了，对于儿子的到来，老爷子嘴上大动肝火，心里是挺舒坦的。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园区的运作这边，你看……” “这也有我？” “那当然，整个项目，你可是非常的，因破疼！” “啥疼？” “iportant！”熊图飚起了英文。 “哪儿疼？”周义还是问号，四级都没考的人哪里记得住这么个高级词。 “麻花疼。” “你还搞英文，还是一步步来来吧，一公里的路就得走一公里，想着迈一步就到终点，那得看命。”周义说道。 “咱们不要信命，要玩命。”熊图说着站了起来，继续道，“老爷子把资本资源都带进来了，甚至自己的养老钱都赌在了这里，我可没有理由让他输在这里。” 【】 【】 篝火音乐会，是什么样子的？ 冯卓伊说，你希望它是什么样子的它就是什么样子的。 韩舒妍说，最好是星月之下，由老歌带来往日的回忆，一声曲，一句词，一怀旧，一见新。 周义说，什么样子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参与感，在场是参与感，喝彩也是参与感。 晚饭后的时间，场地是那天周义lo险胜的草场，场地内照亮一台小吃车，小吃内一人忙碌，小吃车旁是架起来的烧烤摊则三个人都在忙。 小吃车前方垫了二十公分的木质方形舞台，台上的男歌手唱着周华健的《朋友》，身边的吉他手钢琴手鼓手一一配合着，两个音箱则躺在乐手脚跟前。 一群有组织的老太太观众跟着台上的唱了起来，还打起了节拍，台上也随着节拍放慢歌声和弹奏。 其他观众也站在了舞台的对侧。 “你好，领导，请问你们几人啊。”身着围裙的工作人员，走到周义韩舒妍的身边问道。 “6个。”周义说道。 周义韩舒妍二人还是穿着白天的工作服，与4名售楼处销售一起参与客户的地接活动，看到不统一的制服，工作人员自然一眼看出谁更像领导。 “好的，这边给你记8号桌子，一会儿我们准备好桌子，您过去坐就行。” 音乐会刚刚开始，工作人员挨个地问观看演出的观众，以分桌子的由头清点人数，心里算着怎么分果盘。 一曲过后台上的乐队人员依次自我介绍，接着是对音乐会进行说明，可以点歌，可以对歌，还可以自发上台演艺，现场有各种吃的，啤酒烧烤水果冷餐等等。 待乐队讲话完，人群中真有自告奋勇上台的，那人小步慢跑，定睛一看，哟，是周义的股东——吴总。 吴总一身休闲装扮，深蓝色的polo衫，手上的手表也摘掉了，卡其色的休闲裤，一双白色的休闲鞋，戴眼镜的他，高挺有神！ “五湖四海的叔叔阿姨们，大家晚上好！”吴总说道。 “好！” “好！” “我们的星空音乐会可以说是大家饭后的甜点吧，真正的甜点稍后也会安排，在等待的这个时间里，我给大家弹一首吧。” “好！” 一直听闻吴总有才，不过那也只是从徐总嘴里知道而已，今天终于是可以开开眼了。 只见吴总，走近钢琴，琴师站起让位吴总弯下腰，扫一眼琴键，手掌盖在琴键上，敲击两下。 台下的人直盯舞台钢琴，但无反应。 “童话！” 人群中的声音来自冯卓伊，她站在头排的中间，与周义等人隔着十来个人。 钢琴处的吴总站直，伸出另一只手给冯卓伊点赞，这是十多年前的老歌了，来自光良的《童话》。 人群的注视即刻变换成两波，重新聚焦到两人身上。 放下手后，吴总坐了下来，接着在琴上弹调。 冯卓伊转而声控起来，一个字一个字的吐，“我愿变成——” 只是吴总又怎么会这么简单呢，他连弹六声，后四声跟声控完全不同。 “不对！”冯卓伊自纠道，接着再哼起刚刚那几个调，“灯灯灯灯灯灯。” “有点新啊，这歌，”冯卓伊再哼一遍，似乎是找到调了，她唱了起来，“眼看着你难过，我知道了，是说好不哭。” “哈哈。”吴总笑道，老板的心意哪是这么容易就能揣测的，当即想到了另一番操作。 乐队人员在这时，拿着一个在小型支架上的麦克风，走到吴总身边，把麦克风放到了钢琴板上。 “谢谢，不过接下来这首歌，还得你们配合。”吴总对工作人员说道。 “好啊，啥歌曲？”工作人员问。 “昨日重现。”吴总说道。 “哈？” “yesterday once ore。”吴总来了英文，他干脆站了起来，走到几名乐手旁，交流配合起来。 这首歌发行于1973年，由英国卡朋特兄妹演绎，曾经风靡英国，乃至全世界的一首金曲，在学校广播，电台广播等等，几乎都放过。 乐队老师站到麦克风前，说：“我们接下来将弹奏的是《昨日重现》，一首经典的英文歌曲，咱们来的朋友们有会这首的么？” “这边吴总的嗓子不太好。”乐队老师继续说。 不是嗓子不太好，而是那几个英文都不咋地，不看词还能瞎哼，看了词基本不会。 “我来。”一名戴眼镜的女士说着，就从人群走向舞台。 女士休闲裙装，眼角些许雀斑，平底凉鞋，像是多年的中学教师。 女士站在了乐手旁，看着琴谱架子上的平板电脑，看一眼歌词，瞄一眼人群。 音乐的再次响起伴随着甩铃，还有架子鼓声。 “when i was young i'd listen to the radio waitg for y favorite ngs” 歌声舒缓开展，老歌之所以容易引发共鸣，因为老歌时常勾起回忆，美好的事情很多，但年少之时的美好最简单。 驻足的人群自发地打起了节拍，成为舞台之下的新一类乐器。几名阿姨年纪的来者，穿着统一的舞蹈服进入舞台边，跳起舞来。 吴总是真会乐器啊，他手机架在钢板上，手机下垫着手机支架，看完一部分还能腾出手快速地翻看手机里的下一段乐谱。他竟然真的有才，手和身体配合着，就像跳舞一样。 这份吴总的自信感染到了许多人，许多人自信跟财富程度有关，但此时只关乎音乐。 等到了副歌部分，台下的许多人都跟着唱起来。 “every sha---，every wo-o-wo-o。” “still shes。” 能做到曲高和众的，估计也就老歌了，这两三分钟里，跟唱的声音洋溢草场，旧事画面出现在不同人的眼里。 当音乐与歌声消逝，参与伴舞的几位老太太为退回人群，随即响起的掌声，让飘舞的思绪回归草场。 客串钢琴手的吴总站起来，与众人平排向人群鞠躬，完事后他走到麦克风前。 “感谢大家的捧场，珊瑚海景区项目欢迎大家的到来！” 掌声再次响起，氛围确实不错，相对于以往的项目，周义哪里看到过这么配合的客户，通常都是演完就演完了，不是特别好的节目，凭啥鼓掌？ 吴总看了周义一眼，笑了笑，说道：“下面有请我们的周总，给大家带来新的节目！” 哎呀，哎呀。看个音乐会还给人下套了，本来是来当个路人充数的，维护客户的细节也是交由销售人员去处理，这些销售在项目的时间也比周义长，能建议改善的地方也不多，看着吃着玩着最好，只是现场都看着，要是在包厢里，他死活不送这个节目。 “哎呀，吴总这时候想着我了。”周义说道，尬笑着。 “你啊，very very ipo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