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明第81章 转折138
反观他自己，期末仍是倒数。雷亲婆看这个成绩，叫他不要再念下去，纯属浪费钱财，还耽搁他给家里挣钱出力。</p>
方孝忠心知肚明，不念下去的后果就是要去方守金店里帮忙，他拼命反对，想趁着寒假要去南泉打工，不再受雷亲婆钱财要挟。</p>
却被雷亲婆天天守着，不让他出门半步。两厢较劲，雷亲婆退后一步，书还是继续念，但开学绝不允许他再住校。</p>
方孝忠佯作同意，才得以松绑，年节期间靠着在街上的小卖铺帮工挣足了住宿费。学费是一年一交，住宿费一学期一交，报名那天，他自作主张叫了住校费，来个先斩后奏，想必雷亲婆拿他没办法。</p>
雷亲婆这回确实没有打骂他，她知道怎么让方孝忠更难堪。</p>
比如学校规定住宿生平日不得外出，周一到周六也不允许校外人员入校。雷亲婆却每天中午和晚上都拎着饭盒来学校给他送餐，跟拦着她不让进的门卫大吵，叫嚷得隔着大操场的教学楼里都能听见。门卫见她年纪大，推不得又赶不走，只得通知班主任叫正在上课的方孝忠出来。</p>
每次拎着饭盒走在同学们的目光中，他都恨不得钻进地缝。</p>
而每到周日假期，方孝忠不回家，雷亲婆便赶来学校，钻进他寝室，一边挑剔寝室的卫生和拥挤，一边做打扫清洗。不仅把他的衣服洗了个遍，把同寝其他人的袜子内裤也给洗了。室友抗议，雷亲婆骂他们跟骂孙子似的。这让原本在宿舍就不受欢迎的方孝忠，遭受更多白眼。</p>
室友们实在受不了，只得给班主任打报告，叫让把方孝忠调去其他寝室。</p>
被雷亲婆搞得苦不堪言的班主任也没更好的办法，只得把方孝忠“劝”回了家。</p>
在这件事上，雷亲婆也不是寸步不让。这回方孝忠迫不得已再搬回家住时，发现方守金那间屋子空了。奶奶和他闲闲提起，洪城的店生意好、太忙，他爸在旁边租了房，平日不回来住了。</p>
紧绷的神经虽松懈了一分，但方孝忠已经不会因为这一点退让再对雷亲婆感激涕零。</p>
他能感受到脖子上的枷锁在收紧，不让他住校，给他钱越来越计较，晚上回得稍晚一些便详细盘问，包括每月用的电话费，也恨不得把每一通电话问清楚。</p>
生活犹如一双掐住他喉咙的手，让他快要窒息。他本可以不顾一切地逃开，但心头的牵挂和不舍也是他脚下的锁链，那锁链写满了张逐的名字。</p>
很多次他来到张逐家楼下，抬头看着二楼窗户的灯光，却没法抬腿往上走。</p>
说不清楚是种什么力量在阻止他，好像并非什么了不得的矛盾，一开始就只是置个气。可不知道为什么，越是冷战，越不知道对方内心所想，也越不知道该对他说点什么。这种不知所措，在他每次想去撕开那层隔膜、面对一个不确定的张逐时，都让他打退堂鼓。</p>
而更遥远的那点烛火般大小的寻找到亲生父母的希望，也在蒲光华久久没有回信的沉默里，缓慢地熄灭了。</p>
高二下期开学，天气迅速热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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