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心虚的忠诚(1/1)

作者:忧郁笑笑生

大清话事人第378章 心虚的忠诚

扬州江都。 郊区百姓扶老携幼纷纷逃亡。 再迟钝的人也知道,一旦陷入战火是什么下场。 吴军登陆场, 旌旗飘扬,人喊马嘶,营地已经初具规模。 防御工事分2层,外侧是一道深半丈,宽1丈的壕沟,内侧是连绵的拒马墙。 无数根成人胳膊粗细、长度5尺、一头削尖碳化的木棍,在麻绳的捆绑下组成拒马。 无数个拒马,之间又用麻绳相连。 战时, 火枪兵可将燧发枪架在拒马上,直接射击。 …… 中军大营和辎重大营在一起,居于腹心。 周围有4处大营,众星拱月。 分别是第1军团,第2军团,近卫军团,以及炮灰军团(第1派遣军)。 东水道河畔,吊车已经正式启用。 运输署的一名文官盯着缓缓吊起的12磅炮,不断发号施令。 滑轮、钢丝绳经过多次改进,更节约人力。 更有1名匠人因为改进吊车有功,获得了500两赏银,以及一份低阶文职,从此俨然成了官爷。 这引起了全江南能工巧匠的发明热情! 江南不止出文人,也出大匠。 工业部的“徙木立信”,起到了非常好的效果。 杜仁已经在酝酿着新设一发明署,专门对接各种靠谱的、离谱的发明创造。 最近报上来的发明方案太多。 靠谱的有夏(雨)季军粮大规模生产、四轮马车改进、砖窑流程改进、酒精提纯、织布机改进、水力磨坊、便携行军帐篷 离谱的有天地阴阳合欢大铁床、妻妾成群雨露均沾盲配墙、水陆两用纯粹钓鱼佬单人屋型钓位、读书御人两不误红木双拐角多功能书桌。 杜仁觉得江南的妖魔癫怪太多 鼓励和打击之间,他把握不好力度,还是交给陛下决断吧。 …… 站在木哨塔上的士兵,敲响铜锣: “又来了4艘船,1艘是近卫军团,3艘是第1派遣军。” 参谋连忙离开帐篷,咕嘟咕嘟猛喝了口冷茶水: “快,准备。” 士兵们连忙将一架类似攻城车的木制器械,推动靠近河边。 “好,停。固定车轮!” 几根木棍楔入车轮,让这辆古怪的车子无法前后动弹。 然后有士兵爬上去,有士兵在底下用叉子配合,将折叠木板放下。整体类似机场的登机车。 1艘运输船缓缓靠近,扔下了铁锚。 船舷和“登机车”成功对接,木板搭上船舷。 岸上的士兵吆喝: “卡住了吗” “卡的稳稳的。” 就好像云梯的顶端,金属钩子所起的作用那样。 确保人在下船时,跳板和船不会分离。 …… “近卫军团,按照营头队号,背好装备按次序下船。” 军官一声下令, 沉默的士兵们开始排着队下船。 崭新的军服、锃亮的燧发枪、擦的发亮的靴子,尤其是皮革双肩背包尤其亮眼。 就连在场指挥的2名参谋也窃窃私语。 “这是新装备吧我在参谋本部都没听说。” “我听说过,是陛下亲手绘制,国丈大人旗下皮革工厂生产的军用背包,近卫军团装备就是不一样。” 牛皮外层、猪皮内层,黄铜扣件,造价颇高。 包内有2层5格3内袋,可容纳干粮、油纸雨衣、袜子、火折子、备用燧石、烟草茶叶盐巴、枪械简易修理工具。 近卫军团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打过仗的老兵。满编才6000人,增援江北就来了4000人。 …… 近卫军团下船速度很快,一会功夫船仓空空荡荡。 船只起锚挪开,让出位置。 然后,第1派遣军来了队列松散,秩序糟糕。 各种粗言碎语随之传了过来。 骂老天、骂鞑子、骂扬州人、骂长江,总之,主打一个侮辱全面。 下船时, 2个人不慎落水,在同伴们疯狂的嘲笑声中游泳上岸,继续骂骂咧咧。 2名参谋对视一眼, 眼睛里充满了无奈和鄙视。 张老三也在其中,赤手空拳走下跳板。 hetui 一口痰吐在江北的土地上。 又把歪戴的大檐帽拿下来掸掸,重新戴好。 “1营的弟兄们,快点下船,娘们出个门都比你们快。” …… “他们怎么没有枪” 一名现场维持秩序的士兵低声问道。他隶属于第1军团,不知道派遣军是什么成色。 张老三听见了, 扯着嗓子说道: “1营的弟兄们,咱们有枪吗” “有!” 有个胳膊裹着纱布的胖子,走出队列2步: “是爷们,谁踏马还没一杆枪啊。” 惹来一阵哄笑。 远处,维持秩序的军法队过来了。军法官眼神冷峻,手按剑柄。 张老三缩了脖子,若无其事的继续行军。 “三哥,军法官的斗笠上写了个啥字” “贱!” “啊”问话的士兵眼珠子都瞪大了,不可思议。 张老三清清嗓子: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军法队又叫宪兵还是贱兵我也记不清了。” …… 军法队的斗笠,用白漆写了个“宪”字。 有理由怀疑,这是第2军团医官鲁回春引领的一种军中新风尚。 “你说,头顶写个字看起来是不是蛮威风的” “挺嘚瑟。” 沉默,又走了1里路。 张老三突然停住脚步: “我也要在铁盔上写个字。” “什么字” “吊” 周围的人纷纷附和,赞扬营官琢磨的这个字好。 派遣军进入安排好的营地后,装备才陆续送至。 盔甲、盾牌、长枪、刀矛斧叉,悉听尊便。 军团在江西补充了1000清军俘虏,到了江都又补充了2000刑徒。 如今的第1派遣军又恢复到了6000人。 军团指挥官甘长胜,召集了所有军官开会。 中心思想就2条: 一,登陆日起,军团内只执行2条战场纪律!不服号令者杀!临阵溃逃者杀! 二,操练新兵。 …… 多年的媳妇熬成婆,首先会做什么 虐待新媳妇,立威! 第1派遣军营内热闹的好像菜市场。 老兵们眼神不善,瞅着补充来的刑徒,找桀骜的刺儿头往死里揍。 当天, 就拖出去了4具尸体,还有5人重伤。 当然, 死伤的肯定是新兵! 老兵们人多势众,抱团殴打,还有军官的默认。 在江西补充的1000绿营俘虏倒是很淡定,这一套他们也挺熟,既然是新兵,就得挨揍,没毛病。 很快, 他们也成了那2000多老兵的帮凶,把刑徒新兵打的服服帖帖。 …… 第2军团很淡定,近卫军团也很淡定。 营地之间距离仅1里,喧嚣哀嚎声历历在耳。从白天一直折腾到半夜,才安静下来。 次日清晨, 继续下马威。 老兵们先吃早饭,然后才是新兵们吃。 吃完了,站队列听号令。 每个方阵前2排让新兵站,老兵们站后面当督战队。 阳光炙热,盔甲厚重好似棺材。 一上午操练结束,又是十几颗血淋淋的人头。 到了下午, 忍无可忍的新兵几十人集体出手反抗,砍死了一名过于暴虐的老兵。 附近巡逻的军法队闻讯赶来,推着1门霰弹炮,欲入营增援, 被甘长胜拦住了: “先等等,处理不了你们再进去清场。” 一盏茶的工夫, 张老三带着人,提溜着一串首级来了。 “没事了,没事了。闹事的人都在这。” 军法官冷笑2声,转身离去。 有军法队士兵问道: “大人,咱不管吗” “不管。这才几个月,都不需要训练署出面了。这些江西战场下来的老兵就已经掌握精髓了。” …… 张老三终于完成了心愿。 他在头盔上写了个大大的“吊”字,走出去震惊全场。 “嘿,三哥,够吊。” “三哥,你哪里人” “常州府,府城首县,武进人氏。往前推200年,武进小半个县城都是我张家的产业,阔得很。” “祖上肯定出过大官吧” “大,大的很。前明的进士,差点娶了公主。” 吹牛不上税,张老三日常信口胡诌。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张家老大,老二也在1营,此时正在狂吃海塞。 三兄弟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黑、肥、凶狠。 …… 大铁锅里,沸腾的水上下翻涌。 旁边, 伙夫抡着菜刀剁的咚咚响。 把干肉条切成块,烤饼剁成方块,然后一股脑倒入锅中烹煮。想了想,又将1叠皱巴巴的蔬菜纸扔进锅里。 承接军粮的商人们,先将猪肉、牛肉切成条状,用大量盐腌过,然后利用日光和挂壁炭炉烘烤去掉所有水分。 选择当季大叶蔬菜或者根茎蔬菜,洗干净后展开或者切块,送去炭炉烘烤去掉所有水分,最终形状就像是被墨水浸泡后再次晒干的纸张。 然后, 用油纸包装,最终成为吴军的野战干粮,方便携带。 即使在高温潮湿的夏季,也能保证平均在2个月的保质期。 登陆江都的吴军,已经超过人,伙食几乎全靠这些野战干粮。 按照李郁的设想, 最好还要开发一些饮料包,比如白糖。 士兵在战场只要有热水,就可以喝一杯糖水。 重臣们听的瞠目结舌,纷纷表示这太奢侈了。 最终, 只在近卫军团配备了茶叶 这也成为了一种身份的象征,能够在大营里架起锅煮一碗茶水,简直是战场顶级享受。 …… 连续5日, 从京口到江都,挂着吴军旗帜的船队来往络绎不绝。 李郁甚至把自己的机要处一分为二,将一半人暂时拨给林淮生帐下听令。 林淮生颇为感激, 他已经化身人形电脑了,各类信息在脑海中不断增加、更新。 指挥庞大的登陆大军,他需要更多的参谋更多的传令兵。 好在最关键的物资运输终于告一段落。 火炮、火药、枪子炮弹、帐篷,目前充裕。 船队改而运输粮草, 大军不可能一直靠干粮,还是要吃大米白面的。 期间下了2场雨但没有影响。 …… “总指挥,陛下的信” 林淮生接过、拆开,阅读后默默收起。 如今, 他识字接近2000,正常阅读并且草拟公文并无难度。 “淮生见字如面,若我军登陆事宜一切就绪,时间流逝,清军仍按兵不动,海兰察则为我吴国大敌!寡人认为,当前野战为首要,攻城为次要。扬州城并非关键,而是会战胜利一方的添头。” 林淮生仔细读了3遍,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不出意外的话, 最终自己节制的总兵力将接近4万人,而当前吴国的陆军水师巡警全部加起来,也就勉强7万人。 陛下这是何等的信任与魄力。 败不起,平局都不行,必须赢,而且是大赢。 “来人。” “末将在。” “清军江北大营,有动静吗” “回总指挥,根据斥候回报,清军按兵不动,大营戒备森严,并无主动出兵的迹象。” …… 林淮生踱步, 冷不丁问道: “淮安那边有动静吗” “刘署长那边传来的情报称,5万淮西新军拔营至射阳湖以南的兴化镇驻扎,汉军骁骑营仍驻淮安府南侧10里,背靠大运河。另外有个情况,江北官府士绅积极供应以上两处大军的粮饷。” “知道了,下去吧。” 林淮生在大帐内来回踱步,望着悬挂的那面巨大江北地图。 从北往南,淮安、扬州、仪征依次分布,被大运河串联起,就像是一张拉开的弓,箭头朝向东边。 这张弓的第1箭,目标却是角斜场。 …… 角斜盐场,也称角斜场,隶属于两淮盐运司在黄海之滨的数十个盐场之一。 自从宋代名臣范仲淹在此修筑海堤成功后。 堤外,晒盐。 堤内,运盐。 两淮盐运司在这设置了盐场衙门。 如今的场官,却是情报署的人。 银弹开道,盐商护航,轻松就掌握了角斜盐场周围千余亩的滩涂。 而随着四大总商集体投吴, 扬州知府胡佐佑也展开了疯狂的报复, 凡是盐商的产业全部充公,凡是盐商推荐的人全部拿下,凡是曾在盐商底下做过事的人全部抓捕。 如此积极, 一半是出于报复,一半是出于恐惧。 胡佐佑最近天天做噩梦, 吴军潮水一般的杀入扬州城,自己走投无路,投火自尽。 大火中, 郑谨生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笑的很阴森。 梦境过于逼真, 以至于他醒来满头大汗,心脏跳的不能自己。 …… “府尊,这是涉盐商逆匪案的犯人名单。” 胡佐佑看也不看,大声说道: “抄家所得银钱,如数押送江北大营。” 快班班头又低声说道: “其实您还漏了一个重要案犯。” “谁” “角斜盐场场官饶克华,当初是江首总亲自保举的。” “那还等什么,抓!” “府尊,怕是不好抓。” “你什么意思” “他在角斜盐场蓄私兵,修堡垒。只怕城守营去了也攻不下来。” “吴贼在江北的活动居然猖獗到这种程度了以前怎么没人报官” 班头低着头, 心想那是江首总推荐的人,谁他娘的吃错了药,敢点他 …… 胡佐佑来回踱步。 突然,他兴奋了起来: “备船,去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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