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改棉为稻腥风血雨(1/1)

作者:忧郁笑笑生

大清话事人第430章 改棉为稻腥风血雨

农业署长范众默,突然说道: “陛下,臣有个想法。” “讲。” “打大明朝开始,江南百姓就开始大规模种植经济作物,主要是桑和棉,因其收益高于种粮。臣在情况最严重的松江府做了调查,经济作物种植面积占据了总耕地数的6成。” “而如今棉纺工厂扎堆开业,原棉价格一路看涨,百姓趋之若鹜。长期以往,只怕粮食会成为大问题。因此,臣建议——改棉为稻。” …… 李郁沉默了一会, 说道: “桑田绝不能动,丝绸产业还要扩大。所以,只能改棉!” “腾出来的棉田至少有6成必须改种粮食。桑田适度扩大,也无不可。” “以旨意强压百姓,百姓表面顺从,然心中怨恨。换一种方式吧,借进口东印度公司棉花的契机打压棉花价格,让棉花种植无利可图。宣传署配合放风,就说海外棉花尤其廉价,原棉价格只会不断下跌。” 如此变动,恐涉及工业。 工业大臣杜仁赶紧发声: “万一以后海外棉花渠道断绝或者价格暴涨,咱们的那些棉纺工厂、制衣工厂怎么办” 李郁笑笑: “斯当东归国之前和寡人恳谈许久,他说这几十年,欧洲各国的棉纺行业迅速发展,殖民地的棉花种植面积也在节节攀升。而棉花是东印度公司的出口拳头产品,他们舍不得咱们这个庞大市场!” “寡人琢磨过,斯当东要想站稳伦敦贵族圈,就必须和我们搞好关系。他存在的最大价值是充当两国之间的桥梁。若是两国交恶甚至不再来往,价值就消失了。如果说,撒克逊王国谁最害怕两国关系恶化,的按照既定轨道运行。臣子们想另辟路线,也不是那么容易。 如果现在自己不及时打好大楼的地基,而是一味地军事奏捷。 等帝国四海一统,自己回过头来再想动地基 孤家寡人,驾崩可期。 李郁不懂化学,但是他懂“万物守恒定律”。 李郁也不懂治国,但是他懂人性。 人性,是贪的。 吃下肚的东西,想让别人吐出来 轻则施以老拳令其呕吐,重则开膛破肚。 还不如一开始就定好严格的分餐制度,大家只能在自己的盘子里下筷子 …… 中枢的意志,顺畅抵达躯体的每一个神经元。 一时间, 吴国表面安宁,秩序平稳,粮价下降,无兵灾无恶政,百姓纷纷夸赞,觉得这就是最好的世道。 然而, 各地方官署却是腥风血雨。 清除士绅的过程是残酷的,夹杂着困兽犹斗。 不过, 士绅们那点私藏的兵器和家丁掀不起风浪,武力对抗反而坐实了罪名,堵住了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 湖州府,推行最为激烈。 毕业于文官学校的少年陆庆之赴任乌程知县仅1年,稚圆的脸部棱角逐渐锐利,清澈的眼珠子多了血丝。 这大概就是“班味”吧。 然而, 他感激不尽。 身为松江府一小商贩的儿子,能够撞大运进入文官学校,凭借考试成绩又直接做了实职知县,月薪300银元,入住免费官邸。 黄浦江畔的祖坟不知道冒了多大黑烟 而他的一位堂兄,14岁即中秀才,全家走路带风,颐指气使。 上次回家省亲, 他望见了胡须拉渣的堂兄那嫉妒、绝望、崩溃的眼神,心里甭提有多美了。 感谢陛下 …… “大人,监视东乡顾氏的人来报,说顾家在做白事。” “嗯” “据说是顾家的一位少奶奶,自缢身亡了。” 陆庆之笑笑,眼神冷淡。 下属见状知趣退下。 如今乌程县,稍有身份的人都看出来了,官府要动顾家 顾家,本县士绅。 家中出过2个进士,1个举人,拥有庄园5处,良田8000余亩,桑田1300亩,湖泊12处,山头2处,还涉足了丝绸、粮食等多个产业。 要论殷实,乌程属第一。 当初吴军推进速度很快,顾氏还未曾和清廷过多捆绑,湖州城就已落入奇袭的吴军手中。 …… 乌程、归安同为湖州府首县。 这就和元和、长洲、吴县同为苏州府首县一样。 明清两代,出于制约考虑,将江浙的富庶府城皆分出2个甚至3个首县,互相制约,互相牵制。 而李郁一直未曾对地理区划做调整, 全盘继承清制,当然,宣传需要,一般说继承明制。 …… 顾太公年过5旬,保养得当。 此时, 人坐在庭院当中,听着外面号丧的动静,眼神里闪烁着恐惧。 “父亲” “嗯,左邻右舍都知道了吗” “按照您的吩咐,都一一叩门,按礼通知了。” “一定要让乌程百姓都知道,我顾家如今有多悲惨。” “父亲,至于如此吗” “至于。”顾太公盯着头顶蓝天,声音有些颤抖,“老夫就怕这样还保不住我顾家。” 这话太恐怖,儿子的牙齿跟着咯咯作响,低声道: “不,不至于吧” …… 顾太公叹了一口气: “老夫后悔啊,没有早点纳上投名状,总想着再看看再等等,争取卖在最高点。如今新朝气候已成,那人没有耐心装下去了。” 儿子黯然, 他当然知道父亲指的什么。 吴军进驻湖州府城,士兵不入朱门。 自家也识趣,老实足额交粮,平时大门紧闭,和官方打交道不过寥寥数次。 吴廷号召卖田,自己没有响应。 吴廷号召投资开厂,自家没有响应。 吴廷开科取士,自家子弟也没有报名。 顾家,是典型的非暴力不合作。 …… 穿着孝服的管家急匆匆进来,低声道: “老爷,大少爷。咱家铺子前年辞退的大伙计,赵二,去衙门首告诬陷老爷。” “衙门收他的状子了” “收了。” 顾太公飞速的做出了决定: “快,拿我的帖子去拜访本府的几位参事。就说翻旧账之风绝不可长,此举违背陛下的意志。而且细究起来,谁家以前和清廷官吏没有来往他们今日帮我,就是帮自己。我愿低价让出名下所有桑田。” 管家却没有动, 而是小声说道: “老爷,赵二没有提这茬。他首告您在乾隆21年玷污府中丫鬟,致使丫鬟投河自尽。乾隆23年,大少爷杖责欠粮佃户,致其回家后不治死亡。” …… 顾太公瞬间头晕目眩。 “爹“ “老爷” “没事。”顾太公的声音空洞而悲凉,“你们都出去,让老夫静一会。” 没过多久, 把自己关在书房的顾太公就着茶水喝下了一小包砒霜,留下了遗书。 “衙门若以私通清廷之罪拿我,或可破财消灾。如今却以人命官司入手,顾氏破家灭门就在眼前。老夫之死,或可给家族子孙留一丝生机。” 儿子头晕目眩,想哭又不敢大声。 遗书的最后,红色印泥写的8个潦草大字: “飓风过岗、伏草唯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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