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嘉靖，金榜题名第5章 县试⑤146
那考生眼泪如同泉涌：“老爷慈悲，小的只会读书，半点营生不会，若是不能入场考试，焉能过活？” 范凌恒听了，不禁替他牙酸：听恩师的口吻，分明是说本该，意思就是要放他一马。可这书呆子竟然又哭又闹，说甚么只会读书，岂不是自己找抽么！</p>
后人都说八股取士取的是书呆子，这若是真的，恐怕大明也撑不到万历朝了。</p>
时人在八股上耗费精神不假，只需看看明人笔记，就会发现他们非但专精八股，同样也专精各种花样作死和吃喝玩乐。</p>
咳咳，且翻开历代程墨，哪一篇不是言之有物，精妙阐述自己对政治文化学术的理解。</p>
死读书的目的是通经致用，用儒家哲学来利益苍生，维护秩序，这点与后世政党并无二致只是哲学的内容换了换罢。</p>
如果死读书变成读书死，勉强能落个好学的名头，但凿壁偷光悬梁刺股诸前辈专美于前，怕连个烈士牌坊都捞不着。</p>
最最凄惨的就是读死书。</p>
这种人非但在后世被人耻笑，在时下也是儒士们最最看不起的人。</p>
儒者可以杀身成仁全节而死，焉能无能饿死，你一人无能，诬及天下儒生，罪莫大焉。</p>
果不其然，杨世芳听了这话又气又恼：“现在听来，你这腐生，全不明白圣人教诲来人，将他重笞五十，叉出场去，验明正身，禁他终身下场。”</p>
大明律里的确有禁止考试的条款，不过那是针对科场舞弊，以及因为别的犯罪事实被剥夺功名，至于杨世芳现在这个惩罚，属于气头上一时没管住嘴。</p>
虽然没有法律效力，但估计那可怜的春秋义士会当真不敢再下场考试。</p>
可见普法工作是多么地重要。</p>
范凌恒自从上次被盛若海在卖丸子要交税一事被坑了以后，便把那几本加起来到大腿的律法书籍看了个通透。</p>
不一会儿工夫，外面便传来便传来噼啪地荆条打肉之声。</p>
考棚内也因为这事儿重新安静了下来。</p>
四百余字的文章。只半个时辰便在稿纸上写就，然后检查一下截对是否整齐，对结构进行了微调。又将一些华而不实的词语删去，使文章更加体制朴实、书理纯密，最后再从头默读一遍，直到确定音调和谐，朗朗上口；机调圆熟，赏心悦目后，这才勉强满意。</p>
牛刀小试一下，效果果然不错，反复读过几遍，范凌恒敢笃定这篇文章可以在任何考官手下考出好名次了，这才最后检查一遍有没有犯帝讳、圣讳，完全确认无误了，最后再用馆阁体一笔一划的往答题卷上抄写。</p>
细节决定成败，这句话绝不是说说而已，就连他下笔写出的字体，也是杨世芳、唐顺之反复叮嘱的翰林馆阁体。</p>
整张试卷抄写完毕后，果然是端庄整丽、一丝不苟。</p>
其实一次对手寥寥的县试，完全用不着如此认真。</p>
如果是不去杭州之前的范凌恒，充其量也只有盛若海能给他带来点麻烦。</p>
至于现在，范凌恒觉得潮阳县内同龄人，他当属第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