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嘉靖，金榜题名第6章 县试⑥147
真要想写出令人耳目一新惊才绝艳的文章，这种人百年间不过有数几位。更多的考生是凭运气，凭书法，凭日常积累的名声。 诚如《左忠毅公轶事》中写的，左光斗主持县试之前，在古庙见了睡觉都要用功苦读写文章的史可法。看了他的文章，感其精神，解下斗篷给他披上。</p>
等考试的时候，呼名至史公可法，便给了个案首。</p>
当下范凌恒毫无疑问，也获得了如此待遇。</p>
可这考场还有这么多人没交卷，这会儿您老不怕别人说你公私不分了？</p>
范凌恒在那杵着，杨世芳知道他的想法，正色道：“你的文章无论从哪方面看，都稳压盛若海一头，判你第一，本官理直气壮。”</p>
范凌恒默默的点头，身子却一动不动，急得边上的礼房书吏道：“还不赶紧谢过大人？”</p>
范凌恒这才轻声道：“学生谢过大人。”</p>
说着便要大礼参拜。</p>
这是官场不成文的规定，《大明律》中说得明白，下官见上官，若是有事相求，是需要下跪的。</p>
反倒是平民日常里见了官，不用跪。</p>
却听杨世芳捻须颔首笑道：“按惯例县案首一定会取生员，所以你不必跪了，鞠个躬吧。”</p>
范凌恒顺从的躬下身子，待他站起来时，杨世芳微笑道：“先下去吧，这几天就在家歇着，等第五场再来吧。”</p>
因为县试的组织并不严密，所以特地在四场比试后，加一场面试，由县令大人当面考一考已经录取的学生，主要目的不是排名次，而是有两点原因。</p>
一看看有没有滥竽充数在里面的；二看看有没有长相不符合取士标准的。</p>
这就相当于殿试的雏形，明朝取士，沿袭前朝故例，考的不只是文章，还有相貌，所谓牧民者必有官相，无官相则无官威。</p>
因此在取士时，有一个附加条件，其实也是必然条件，就是要相貌端正，六宫齐全。譬如面形，第一等的是“国”字脸、“甲”字脸，“申”字脸；次等的也要“田”字脸、“由”字脸。官帽一戴，便有官相。</p>
倘若父母不仁，生下一张“乃”字脸，文章再锦绣，必然落榜。</p>
就像所有考生在殿试答题时，司礼监太监就会仔细观察其面向，并向陛下禀告。</p>
范凌恒身材高挑、脸色白皙，未及弱冠之年但眉棱高耸，挺鼻凹目。</p>
虽然稍微瘦弱了些，不过也符合当下读书人的常态，而且这次县试是他第一次穿上官帽服，此时站在考棚外，竟凛然生威，与其穿布衣之时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p>
“学生遵命。”范凌恒再施一礼，又朝边上的苟司礼行礼之后，这才退回座位等开门。</p>
等他走远了，礼房书吏轻声道：“大人，您这次直接点出他的名字，难道盛若海和他的差距就有这么大么？”</p>
盛家请了南京国子监博士、又找到几本堪称此时大明科举密卷的世家注释的消息，在有心人有意无意的口口相传中，在县学宫之内无人不知。</p>
书吏这么说，也是怕惹了盛家不快，给杨世芳本人带来麻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