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朝汐第41章 100
钟少白的脸色并不比荀莺初好多少，双拳不自觉地握紧。</p>
“得了十二郎仗义相助，今日若不是迎面撞上，十二娘和七娘的车队就要顺利到历阳城外了。”</p>
荀玄微说话的语气虽温和平缓，言辞尖锐如刀锋，</p>
“两位青春姣美、正当年华的高门小娘子绕城游玩，倘若被历阳城中的平卢王得知，他正好接旨要在豫州找寻第三任夫人。你觉得平卢王殿下能做出什么事来？”</p>
钟少白咬牙道，“我们不知圣旨之事！”</p>
“不错，你们还小，家里许多事瞒着你们，只和你们说，轻易不要出坞壁。世道动荡，人心险恶，躲在坞壁里偏安一隅，你们想不到世间有多少龌龊事，难道龌龊事就无人做了？”</p>
钟少白的脸色猛地涨红，捏紧了双拳，想要反驳，却又不知如何应答。</p>
阮朝汐目送荀莺初进马车，转身走回树下，端正笔直地跪坐回自己的簟席位置，视线低垂看地，冷静地接过话头。</p>
“这世间有众多恶人，犯下众多龌龊事。我们既不是恶人，又从不做龌龊事。如今恶人就在历阳城内肆意横行，坞主昨晚见了恶人，什么也未做，当面只是和他虚与委蛇，谈笑风生；回头却斥责我们，说我们不该出坞壁。仿佛世间恶人横行，我们遭遇了恶事，都是我们之错。”</p>
她口齿清晰而冷静地说，“我不服。”</p>
钟少白转身过来看阮朝汐，眼神灼灼闪亮，这回是激动的脸上升起一片绯红。</p>
“我也不服！”</p>
荀玄微喝茶的动作停在半空中，顿了顿，摇头轻笑出声。</p>
“平日里不言不语的，一张口就是好辩才。”</p>
他的视线转往左，注视在阮朝汐身上。</p>
“世间恶人横行，恶事不断，你怎知我什么也未做？”</p>
阮朝汐把头偏去旁边，不吭声。</p>
做了什么？她心里说。</p>
“十二娘是个心里有定见的，轻易说动不得。因此我在信里特意和你把历阳城的情形说清楚，你却依旧来了。——是没拆看，还是看了，不信我之言？”</p>
阮朝汐深吸口气，豁出去地说，“没拆看。”</p>
荀玄微起身，脚步走过她身侧。</p>
绛紫滚边大袖拂过她肩头，秋日清晨的山风呼啸而过，带着山里的寒意。他停步问，“为何不拆看？”</p>
阮朝汐低着头，这回死活再不肯吭声了。</p>
身侧的人没有再追问下去，走开了两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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