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朝汐第42章 102
“今天又打的什么主意。”</p>
阮朝汐捧着簪子，等候了片刻，没有人接过去，她讶然抬头上望。</p>
因为灯火挪去了门边，亮光照不进车里，荀玄徵侧坐在暗处，大半个人陷在暗影里，神色看不分明。只能看见他衣袍上银线暗绣的麒麟纹，映着细微银光。</p>
他托着茶盏的姿势没有动，对着奉到面前的精致玉簪，啜了口茶。</p>
“刚才的话没有说完。我见沈夫人信里说，你勉强还能听我的劝。桩桩件件的不妥当处，还是按照我信里的叮嘱一一去做了。仔细花些时间，还是能教养过来的。只是，规矩易学，天性难改。你极不喜欢学西苑的教养规矩，纵然处处学得妥当，终归野性难驯。”</p>
这是阮朝汐第二次听到‘野性难驯’。她很不喜欢这样的形容字眼。</p>
“我不喜欢西苑。”她盯着眼前跳跃的烛火，眼眶又有些发热，“不可大声说话，不可跑过庭院。遵守女诫，规行矩步，环佩不动。我一点都不喜欢那些教养规矩。”</p>
一声瓷器轻响，茶杯放下了。</p>
山风盘旋着掀开车帘，吹过麒麟银纹的衣摆，人影在灯下晃动，暗处看不清郎君的轮廓。</p>
耳边只有熟悉而陌生的嗓音，以平静到淡漠的语气，一字一句质问她。</p>
“既然不喜欢，为何不反抗？为何不当着沈夫人的面大声说出你的不喜？为何不联合其他人，把沈夫人赶出去？不想给我写信，为何还要敷衍，不索性直接断了通信？写给你的手书，你不想拆看，为何不当着霍清川的面直接撕了我的信？”</p>
阮朝汐震惊地听着。起先还要张口分辩，后来越听越混乱茫然。</p>
何至于此？</p>
为什么他会如此想？为什么他以为她会去做这样的事？</p>
但荀玄微想得更多，质问得更多。</p>
“恨我，恼我，疏远不肯理睬于我，拒了我赠送的簪子，于你理所当然。然而区区一日之内，早上还表现得决绝，到了晚上就改变主意收下簪子。”</p>
“放软身段，主动妥协，摆出柔顺姿态，要我簪在发间，只为了讨个好前路？值不值得？”</p>
“这么多年，你长进在何处？韬光养晦？虚与委蛇？”</p>
跳跃的灯影下，荀玄微放下茶盏，却还是不接她奉到面前的玉簪。盯过来的视线里带着陌生的打量。</p>
“想清楚了再说话。”因为话语简短，语气格外冷冽，“好好回答我。”</p>
阮朝汐茫然跪坐着。</p>
想清楚什么。回答他什么。</p>
收了他的簪子，要他帮她簪上，为什么他反倒更为不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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