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朝汐第61章 158
霍清川的视线转去旁边。他奉命接连做了几件事，如今心怀愧疚，不敢直视她，放缓脚步跟随在身后。“十二娘请问。”</p>
“看这个。”阮朝汐找了处僻静地，直接拉开卷轴，展示出涂黑的一页。</p>
霍清川身为编纂之人，一看前后位置就明白被涂黑的是哪位生平，吃惊地立定，瞠目片刻，一跺脚。</p>
“这……你怎的把这页给涂了！”</p>
从他的表情动作，阮朝汐已经得到一半的答案。现在嘴里要问的就是另一半了。</p>
“我以为霍大兄疲累不堪，编纂出了疏漏……”</p>
她慢慢把书卷卷起，“怕霍大兄受责罚，半夜拿墨涂黑了。早上在书房里看见了霍大兄，赶过来提醒一声，今日若疲累了便早些休息。看霍大兄的意思……难道我涂黑的那页，不是疏漏？”</p>
霍清川果然露出踌躇的眼神，欲言又止。</p>
阮朝汐偏了下头。她站在长廊围栏边，细碎的阳光映照下来，头上簪着的牡丹金簪光芒耀眼。</p>
簪尾金光闪过眼底，霍清川的瞳孔细微收缩，视线转向旁边，又露出了痛悔的神色。</p>
“十二娘……唉，阿般，我如何与你说。”霍清川叹息着。</p>
“这个给我。”他抬手点了点卷轴，“我连夜做个新的来，把涂黑的那页补回去。”</p>
阮朝汐抱着不给他。</p>
“霍大兄先说清楚，为何那页会出现在卷轴里。”</p>
霍清川人虽站着不动，表情却显露出激烈的挣扎，最后隐晦地提点了一句。</p>
“既然郎君吩咐下来，把这页添补进名册。其他的人选……你都不必看看了。”</p>
阮朝汐心里一沉，手一松，卷轴被霍清川拿走。他对着涂黑的那页摇摇头，收起夹在腋下。</p>
走出几步，想起什么似的，回身郑重问了句。</p>
“从前我叫你把过去的乡野过往俱都忘了。你可曾当真全忘了？”</p>
阮朝汐站在细碎秋阳下，直视着对面的蓝袍青年。</p>
霍清川此刻显露出真切关怀，不再是个面目模糊的荀氏家臣，而又是赠她冰花，赠她金簪的霍大兄了。</p>
她吐露了一句实话。“不曾忘。”</p>
“不曾忘就好。”霍清川的神色舒展开来。</p>
“从前是我太过浅薄了。阿般，你不曾忘旧事很好。你需牢牢记住，眼前你有的一切，都是郎君给予的。不管你身上挂哪家的玉佩，不论你称呼“坞主”“郎君”还是“荀三兄”，内里并无不同。总之，莫要忘本。无论郎君吩咐你做什么，切莫忤逆了郎君。”</p>
阮朝汐盯着地上的青石地，不应声。</p>
霍清川着急起来，还要再说，院门外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熟悉的清脆木屐声响。部曲们护卫着荀玄微从前院回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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