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朝汐第84章 228
严肃的法令纹消散，住持居士向她展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p>
“小施主，此处殿中并无他人，可否摘去幕篱，你我也好细细谈论你阿娘的生平。敢问你阿娘姓名，年纪，殁于何处，遗下遗物多少。”</p>
阮朝汐在空荡大殿里将幕篱摘下，放置身边，从怀里珍重取出包裹了母亲遗物的布包。</p>
“我阿娘，闺名月香，六年前殁于豫南山林，只遗下半副衣袖，一根木簪……”</p>
住持居士在她身边的蒲团跪坐下来。</p>
和她一同翻阅遗物，聆听生平。偶尔抬起视线，往她眉眼精致的面容上转一圈，仔细地打量片刻。听着听着，住持居士逐渐红了眼眶。</p>
烟灰色的衣袖掩住了眼角。</p>
“当真……”她忍着发颤的尾音，“是个苦命人。”</p>
她草草翻阅了遗物，目光再抬起时，眨也不眨盯着阮朝汐的面容细看。</p>
“这位小施主，从豫州千里赶赴京城，实在辛苦。”</p>
住持居士红着眼眶，和蔼笑问，“我看小施主面善。敢问贵姓？”</p>
阮朝汐对这位心善的住持居士心怀好感，冲她微微笑了下，如实相告，“我姓阮。”</p>
她低头收拾阿娘的遗物，拿布仔细包好，双手递上，“遗物都在这里了，可还有其他需要记录的阿娘生平——”</p>
抬起眼时，看清面前人的神色，下半句话愕然顿住。</p>
原本慈爱和善的住持居士，不知何时开始，竟然面色大变，脸色极为难看，唇角的法令纹深深抿起。</p>
“怎么会……”住持居士咬牙道，“怎么会姓阮！”</p>
阮朝汐双手递去的布包停在半空，她诧异反问，“为何不能姓阮？”</p>
原本对话亲善的住持居士，不知为何陡然变了脸，语速急促地追问，“这李氏，当真是你阿娘？你可有别的母亲？”</p>
阮朝汐惊愕之余，心里升起了少许不悦情绪。</p>
“李氏当然是我阿娘。”</p>
阮朝汐想起了莫名其妙被按在头上的“泰山羊氏”，不悦道，“辛苦劳作奔波，多年养育恩情，没齿难忘。除了李氏，我再无第二个母亲。”</p>
原本对她和蔼可亲、谈笑晏晏的人，三言两语说翻脸便翻脸，她从未遇到过性情如此难测之人，居然还身在佛门修行，更觉得匪夷所思。</p>
刹那之间，初时的那点亲近心消散了个干净。</p>
阮朝汐从蒲团上起身，将包裹遗物的布包放在香案上，掂起一支线香，公事公办地问询。</p>
“多谢住持垂询。佛前供奉的香油钱，信女已经准备了两匹绢帛，不知够供奉几个寒暑？信女会在近日出京，劳烦告知期限。必定如期回来，续上香油。”</p>
住持居士跪坐在蒲团上，肃穆灰衣包裹下的肩头微微颤抖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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