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朝汐第103章 287
带有割伤疤痕的食指点了点虎口。</p>
“这处怎么了。”</p>
“昨晚出事，手上沾了血。早上起来多洗了几遍，搓破了皮。”</p>
她并未具体说出了什么事，身子侧倾，洁白的额头抵靠在荀玄微的肩头。</p>
“三兄，我想回豫北。”</p>
初春二月时，她还在豫北小院。山坡下开了满山漫野的花儿，闲着不赶集的大青驴套起石磨，在屋后一圈圈地磨麦麸。隔壁的阿巧会捧一把五颜六色的野花，细心地装点他们小院刚刚泛绿的篱笆。</p>
她刚教会阿巧写几个字，有时去河边打半桶水回来，满院子歪歪斜斜写满了稚嫩的‘天’‘地’‘巧’。</p>
薄茧的指腹拂过了那处通红破皮的地方，轻轻揉搓一下，泛起密密麻麻针扎般的疼。她强忍着不动。</p>
荀玄微的应答极理智，以至于显得冷酷。</p>
“等你回了豫北，你会发现豫北也并没有想象中的平静宁和。想在动荡中寻一处安稳桃源，即使短暂寻到了，必不得长久。”</p>
阮朝汐：“……”</p>
啪的甩开他的手，坐起身。</p>
下一刻，手又被轻轻握住了。这回放轻了力道，蜻蜓点水般地抚过红肿破皮的虎口。</p>
“和你说一句实话而已，听恼了？”</p>
“就是因为知道是实话，”阮朝汐仰头望着头顶白杨树的绿荫，“听得才格外难过。”</p>
“三兄当初就是为了同样的缘故，心里思念豫州，五年不回豫州？”</p>
“不能回。”答得还是同样那句，“乱世中偏安一隅，追寻片刻安稳，必不得长久。”</p>
阮朝汐的视线从头顶的枝叶转开，换了个姿势，枕着自己手臂，侧趴在他膝上。</p>
原本摩挲着虎口的温热手掌，被她拉过来，遮住了自己眼前的光线。</p>
“三兄，”官服大袖下传来了呓语声。“我时常不知该如何应对。各种各样的意外会突然发生，处处都是风雨，我不知如何做才是最好的，我害怕拖累了身边的人。”</p>
“从来都没有最好的应对。”荀玄微低头凝视着把自己严密遮盖住的少女。</p>
“每个人都是一步一步地摸索，做下自认为是最好的安排。”</p>
“做错了呢。”</p>
“天下哪有无过的圣人？每人都做错。察觉错了，及时弥补便是。若是怕做错而什么都不做，捂住眼睛，遮住耳朵，往往才是最差的应对，才会拖累了身边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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