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朝汐第122章 342
系在木架上的另一边的衣带被解开了。</p>
仔细地调节了高度, 往上轻轻一拉，被卷住的手腕又被拉起几寸。</p>
“别往水里躲。当心水浸了背上伤口，引发化脓。”</p>
荀玄微又换了块干缣布，动作轻而小心，仔细地吸去溅去背后一长道刮伤的几滴混着血的水渍。又拿过圆玉盒, 重新把融化的药膏补上。</p>
室内水汽弥漫。帮忙洗沐的人轻言缓语，费了许多功夫, 终于哄着浴桶里的人翻过了身，半截雪背悬空，水声阵阵，继续洗沐干净。</p>
被裹在那件鸦青色直裾袍里抱出去的时候，长发湿漉漉地从肩头蜿蜒垂落，阮朝汐抬起终于可以活动的左手，扯住直裾袍宽大的广袖，挡住了脸。</p>
轻描淡写地和她说一句‘心里起了不好的念头’，如今追问清楚了，竟然如此的……不可说。</p>
身上一处都未放过，被彻底洗了个干净。</p>
退让于她的坚持，遵从她身涉险境的决定，日日送她入千秋门的忍耐和煎熬，习惯于掌控一切的手在她身上失去的掌控，今日连本带利追讨了回来。</p>
沐浴耽搁的时辰太久，白蝉不知何时悄然来过，又悄然离开，送来的整套衣裳整齐地叠在床头。</p>
抱腹，内袴，单衣，窄袖短襦，间色长裙，一件件地穿裹上身。</p>
滴水的长发打湿了肩头，阮朝汐的右手搁在月牙墩上，滴水发尾拢在左手，避免右边蝴蝶骨的伤处溅进水，脸对着床里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表面的镇静下，心里乱得仿佛一团麻线。</p>
她自以为了解身边的人，了解的还是太少。看似清风朗月的郎君，心里隐藏着许多不为外人探知的暗处。追问到底的代价，太大了。</p>
长发被拢了过去。荀玄微取来木架挂的布巾，包裹住滴水的发尾，一寸寸拧干的同时，坐在床边和她说起。</p>
“我心中喜悦。”</p>
阮朝汐心里加速一跳。清凌凌的眼睛瞬间抬起，含着薄嗔瞪视过去。但荀玄微望来的眸光温柔似水，和她说的不是浴间里的情形，却是另一桩事。</p>
“刚才你站在门边对我说的那句‘心悦’，我听到了。直到现在，心中还是无尽喜悦。”</p>
阮朝汐眉眼间的薄嗔缓和下去。她轻轻‘嗯’了声。</p>
“我听到三兄说‘心悦’，‘甘之如饴’，心里也是喜悦的。”</p>
她抬手摸了摸衣领下隐藏的细带。</p>
替她拧干长发的这只手，方才又替她穿起抱腹。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后颈处拉起细带，摸索了片刻，打了个如意结。细带又绕过腰间，按着敏感的腰背处，仔细地打了个结。</p>
阮朝汐避开视线，抬手摸了一下后颈的细带， “但穿衣沐浴这些事，以后还是我自己做罢。三兄做的实在是太……”她咬了咬唇，说不下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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