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一声龙公第784章 古老寒族
因此。 当听到一个未成帝者去往天外后，还能毫发无伤地归来，雨师内心是感到很震撼的。 如此一来，共工氏初祖迫切希望找到那个玄微子，也就让人能够理解了。 那人手上必定掌握了诸多有关天外的讯息，这对共工氏初祖未来去往天外的计划，或许能够起到不小的作用。 是的。 和历来的帝境十一重楼一样，共工氏初祖的野心并不止于九天十地。 成为天地共主，只是他此番复苏计划中的第一步。 下一步，便是进军天外。 思绪递进到这里，雨师和雷师不再言语，埋头朝着无尘天的方向飞遁。 ……………… 人间界海。 一道身影悄然深入一字禁海。 这人身着一袭宽大红袍，身背一面骨琴，腰环一根骨笛，手执一卷竹简，行速风驰电掣。 若有九天的成帝者在此，定能认出此人正是共工氏初祖座下四位大巫中的礼师。 他孤身一人，来到一字禁海深处的一片寂静之地。 此地原名枯海，海中曾有座巍峨的血色高原。 这里便是天魔花开之地。 多年前，这里爆发了一场惊天大战，针对的目标正是传说中的天魔花。 此战结束后，在整个九天十地都引发了不小的波澜，之后不久，便发生了三清天道子被阴界劫持为质子一事。 世人的目光因此转移，一字禁海再度远离到了视线之外。 时至今日。 天魔花开之地早已不复存在，红色高原崩灭，枯海也不再特殊，彻底融入到周遭的海域。 可由于对天魔花的忌惮，至今依旧少有生灵涉足此地。 这导致枯海一片寂静。 礼师的到来，打破了这份寂静。 他踏足于枯海上空，望着下方无风无浪的海面，眉头微微蹙起。 “此地居然出现过天魔花那等奇物……” 礼师抽了抽鼻子，仿佛过去了许久，依旧能嗅到空气中残余的天魔花香。 这让他感到讶异。 天魔花这种东西，历来罕见，哪怕在蒙昧纪元也没有出现过多少次。 “可惜，这天魔花似乎已经被毁去了，否则的话，倒是可以多加利用一番，为天主所用。” 礼师略感失望，心思很快从天魔花上收了回来。 这并不是他来到此地的目的。 “奇怪，居然到这里就消失了，莫非那人已经陨落了？” 礼师低头看着手上摊开的竹简。 竹简上有一道光线时隐时现，清晰可见，终点正是在他脚下的这片海域。 这是一条追踪路线，追踪的目标正是无量神图主人玄微子。 昔日，玄微子涉险去往神墟不周山，面见共工氏初祖，寻求彼此间的合作一事。 共工氏初祖借机在对方的身上种下了一道追踪烙印。 由于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玄微子自然不知道此事的发生。 而今。 礼师奉共工氏初祖之命，前来寻觅玄微子，兜兜转转之下，来到了这一字禁海，结果线索居然断了。 “不对，若是那人死了，天主又怎会派我前来寻他？” 沉吟片刻后，礼师摇了摇头，而后顿在原地，双眸闭起。 他嘴唇蠕动，像是在颂念某种咒诀。 嗡…… 刹那间，一股无形的波动划过。 平静的海面上忽然荡起一圈涟漪，泛起深幽的魔光。 魔光如万千细线，汇聚在一起，落在礼师的身前，化作一道完整的烙印。 这正是共工氏初祖在玄微子身上种下的完整烙印。 下一刻，礼师伸手屈指一弹，便将身前的烙印打入虚空。 没过一会儿，他手上的竹简上，追踪路线再现，有了新的目标。 “找到了！果真还没死！” 礼师面色一喜，顺着延续的追踪路线，便朝着一个方向掠去。 他的速度极快，每一步都在跨越虚空。 半晌功夫。 礼师便来到了人间界海的一处边荒之地。 踏上了一座荒芜的大陆。 这片陆地广袤，却极度荒凉，到处都可见白雪皑皑的景象。 不知为何，此地常年四季都在下雪，冰雪万古不化。 极度严寒的情况下，少有生灵愿意长时间栖息在这里。 除了寒族！ 寒族，这是一个极为古老的类人生灵种族。 当世之人，甚至极少有人知晓这个生灵种族的存在。 礼师在踏上这片冰雪大陆的之后，便发现了寒族的存在。 然而，他看到的只是遍地的尸体。 栖息在这片大陆的所有寒族血裔，都被人屠的一干二净。 “灭族了？” 礼师目光微凝。 他缓缓在这片冰雪大陆上踱步前行，每走几步，都可见几具横陈的尸体。 寒族有着类似于人族的躯体，皮肤湛蓝。 一些强大的寒族死后，鲜血流出，能够演化成一条条冰河。 此时此刻，一望无垠的冰川雪峰当中，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生机的存在。 礼师不断深入这片大陆的最深处，最终来到了一座古老的庙宇前方。 这座庙宇位于一座白雪山脉当中，如同一座冰雪宫殿。 里面供奉的也并非是仙佛之流，而是一尊魁梧的大帝冰雕。 “寒帝！” 礼师站在冰雪铸造的庙宇之外，周遭到处都是寒族强者的尸体。 寒族的古老足以可以追溯到蒙昧纪元。 在三皇时期，这个古老的生灵种族便诞生过一位强大的古帝。 此人被那个时候的世人尊称为寒帝。 这位寒族大帝并非是先天神灵，但在整个五帝时代都有着赫赫凶名。 因为在三皇时代末期，地皇氏女娲为弥补第二次天漏，神力耗尽而亡后，寒帝是继她之后，第一个踏足帝境十一重楼的存在。 第二次天漏过后，诸天成帝者已经无法出走天外了，只剩下成就帝境十二重楼，从而白日飞升这么一条路。 但修为只有帝境十一重楼的寒帝却做到了，他去往了天外，找到了第二条路。 这第二条路，正是黑匣。 第二次天漏之前，前往天外的方法颇多，以至于黑匣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关注。 直到寒帝的出现，重新将黑匣带回到世人的视线当中。 他也成为了三皇时代末期，最后一个去往天外的人物。 也就在这位寒帝去往天外多年后，曾经盛极一时的寒族失去了他的庇护，彻底沦为众矢之的。 只因黑匣是无法带出天外的，只是一扇通往天外的大门。 所以，许多成帝者认为，寒帝去往天外所用的黑匣，仍旧留在了寒族当中。 寒族因此迎来了一场灭顶之灾，被人连根拔起。 这也是后世之人不知历史上存在过这么一个寒族的真正原因。 礼师却熟知寒族的历史。 他虽崛起于五帝时代，但作为共工氏初祖座下主掌礼仪教化的礼师，能够接触到大量的古籍和历史。 他也没想到，居然能在今时今地，再见到寒族，再见到那位寒帝的雕像。 庙中的这座寒帝雕像，无比高大，眉心处却仿佛出现了一道裂缝，散发出淡蓝色的光芒，如同开启了一道门户。 “咦？” 礼师瞩目望去，立即就判断出来，那道门户的后方别有洞天，或许通往另一个隐秘世界。 “莫非这些寒族之人都是那玄微子所杀？” 礼师思虑起来。 他追踪玄微子来到这里，而这座冰雪大陆正是玄微子最终消失的地点。 除了玄微子之外，他还真想不出，还有谁能行这灭族之事。 “对了！那位寒帝去往天外后留下的黑匣，莫非就隐藏在这里？” 礼师忽然想到了这一点。 昔年，寒族近乎被灭族之后，下手之人其实并没有找到寒帝用过的那个黑匣。 所以，很多人推测，寒族提前将黑匣藏了起来。 但由于寒族当时被人连根拔起，也就无法顺藤摸瓜，继续找下去。 而今再见这寒族和寒帝雕像，让人很难不联想到黑匣二字。 想到这里。 礼师不由地升起一丝激动之意。 一口黑匣太过宝贵。 谁能想到，本为寻找玄微子而来的他，居然阴差阳错发现了一口遗失在历史长河中的黑匣。 “真乃天助我也！” 礼师艺高人胆大，完全没有太多的顾忌，迈步便要朝着寒帝雕像的门户走去。 可就在这时，一道轻笑声从他背后传来。 “那可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礼师闻声，脚步一顿，整个人几乎都僵在了原地，难以动弹。 只因他踏上这片冰雪大陆多时，竟然没有察觉到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要知道，以他的实力，一念便能洞悉整座大陆的每个角落。 可这道轻笑声的主人，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没有散发出一点气息。 终于。 礼师深吸一口气，压住内心的激荡，转过身去。 寒帝神庙门外，站着一个衣衫单薄的少年，一对眸子如清水一般纯净。 礼师从未见过此人，也不知此人来历。 但在面对这个少年之时，他居然莫名感受到了一种窒息般的压抑。 “你是何人？” 礼师十分警惕。 “长生天尊，徐福。” 少年平静地道出了自己的名号。 “什么？你就是那个长生天尊？” 礼师闻言，面色忽变。 要知道，此番共工氏初祖派遣他来寻找玄微子，就是看中了玄微子有过去往天外的经历。 就礼师所知，玄微子之所以能够去往天外，和长生天尊脱离不了关系。 而玄微子昔日前去神墟不周山下寻觅共工氏初祖，只提出了一个条件，那便是希望借助共工氏初祖的力量，将长生天尊从这世上抹去。 “没想到堂堂共工氏初祖座下的四位大巫之一，居然听过在下的名号。” 少年笑了笑，给人一种宠辱不惊的感觉。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礼师问出了另一个关键的问题。 按照昔日玄微子向共工氏初祖提出的要求，其和这位长生天尊多半是处在某种敌对关系。 这样的两个人，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难免会让人生疑。 “我来此地的目的，和阁下来此的目的相同。” 少年回道。 “你也是为了找那位玄微子来的？” 礼师顿了顿，道：“抱歉，吾主已经下令，定要将他安然无恙地带回去，所以天尊可以请回了。” 说这句话时，他的语气不算尖锐，甚至有些柔和。 他并不想和眼前这位长生天尊发生直接冲突，尤其是在现在的这种局势下。 更何况，他连这位长生天尊现在的实力都未弄清楚。 贸然开战，恐将自己置身于险地。 不过，他也没有选择让步，直接搬出了共工氏初祖的名号，想要震慑住对方，将这位长生天尊逼退。 这样的心思，当然逃不过少年的目光。 “呵呵……不必拿你家天主的名头来压我，帝境十一重楼的修为，的确不是现在的我可以企及的。” 他淡笑道：“可前提是，你家天主能够活着从神墟走出来。” 礼师目光一沉，“这么说来，你打算和我们对着干？” “共工氏都天下共敌了，莫非你还想我站在你们这一边？如此一来，我岂不也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少年笑容依旧，摇了摇头，“这笔买卖划不来。” 听到这番话，礼师脸上的神色也变得越来越严峻。 可就在这时，少年又冷不伶仃地补充一句，“当然，我其实并不在乎你家天主是胜是负。” “哦？” 礼师脸色一变再变。 这段时间，他所遭遇的所有当世成帝者中，这样的态度可从未见过。 面对共工氏初祖和他们四位大巫，当世成帝者基本上都抱着一种敌视的目光。 这其中有历史的缘故，也有担心他们的天主卷土重来后，会重新分配九天十地的利益格局，导致自身利益受损的缘故。 眼前的这位长生天尊却截然不同，仿佛完全不在意共工氏初祖出世之后，会对这世间造成多么巨大的影响。 “这九天十地……谁做主人不是一个样么？当世三教治理的天下未必比得过太古三朝，太古三朝治理的天下也未必比得过你家天主。” 少年继续道。 “哈哈……道友有此见解，当真难得。” 礼师朗声大笑，连对这位长生天尊的称呼都改变了，显得亲昵了许多，“既是如此，道友不如直接拜在吾主的座下，吾主立志重现三皇时代的辉煌，那什么太古三朝又算得了什么？” “你们天主若真有此心，重现三皇时代的辉煌，让我归顺也未尝不可，然，狼袭羊皮，也只能骗骗你们自己。” 少年摇头笑道。 “狼袭羊皮……你什么意思？” 礼师笑容戛然而止。 “若你家天主真有大贤之心，圣君之志，炎黄与蚩尤之后，五帝轮坐，怎会没有你家天主的位置？” 少年反问一句。 “那是因为他们任人唯亲，无视吾主的贤能与仁德！” 礼师怒道。 “是么……” 看着礼师厉声呵斥的模样，少年顿了顿，仿佛他也搞不清楚究竟谁说的才是真实的历史。 片刻后，他长叹一口气，“过去都已经过去了，五帝时代距今远矣，我这后世之人如何印证，我也并无这个心思印证。” 说话间，他的目光落在寒帝雕像眉心处的那道门户上，“我可以不在乎你们天主复出之事，但里面的那个人，你不能碰。” 这句话落下的时候，少年的脸上仿佛忽然间多出了一抹冷峻。 这让礼师不由地背脊一凉，像是有一缕寒风吹过。 “他是我精心养育的一只花蝴蝶，破茧而出后，注定要为我找到罪恶与芳香并存的蜜。” 少年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什么蝴蝶？什么蜜？” 礼师不解，眉头一皱，“少给我在这里故弄玄虚，此人乃是吾主想要之人，若你执意阻拦，那便只好一战了。” 话音落下，礼师身躯一震，身上的气息开始攀升。 帝境六重楼的恐怖威压一出，整座冰雪大陆都在颤动，仿佛下一刻就会崩裂。 咻！ 也就在这时，礼师将手中的竹简甩出。 竹简在半空中展开，共有竹片六十四之数，此刻尽数绽放出璀璨的金光。 这是一件古老的帝兵，浩瀚的帝蕴在沸腾，飞出之际，又有悠悠的朗诵声响起，仿若每一道竹片当中都有一尊至圣先贤在讲演天文地纪，术理道法之变。 砰！ 见那宛若长图画卷一般的竹简飞来，少年面色不改，信手一掌拍出。 六十四合页的竹简顿时土崩瓦解，串联着竹片的草绳断裂，六十四道竹片横空飞舞。 “呵……” 一击不成，礼师非但没有任何的失望或惋惜，反而冷笑一声。 嗡！！！！ 也就在下一刻，六十四道乱舞的竹片忽然一顿，纷纷调转锋芒，如同一柄柄竹剑一般，从四面八方，刺向少年。 少年巍然不动。 铿铿铿铿！！！！ 当一道道竹片落下之时，竟是传出金石交击的声音，仿佛少年身躯乃是由天底下最坚硬的一块神金铸成，无物可破。 但若细细望去，便会发现，那些竹片化作的利剑根本没有触碰到少年的肌体，而是被他周身泛起的一层微弱光晕阻挡。 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礼师的实力很强。 作为帝境六重楼的他，怎么可能不强？ 礼师自认为，在自己动用帝兵的情况下，纵使对方和自己同境，也应该要全力以赴，才能挡下刚刚那一击。 而不是像眼前这个少年一般，轻描淡写就将这一记杀招化解。 这也正是礼师此刻内心忐忑的原因。 哪怕对方比他修为高上一重楼，强出一线，也不可能这么轻松挡住他的攻伐。 除非……对方的修为并不仅仅只比他高出一个小境界。 而以此为基础，再加上一个小境界…… 那便是……至尊！ 这位长生天尊乃是一位至尊！ 轰！ 果然，就在这时，少年身上笼罩的淡淡光晕忽然绽放出无比璀璨的光芒，如同一轮白日炸裂，刺目的白光横扫四方。 砰砰砰砰…… 恐怖的至尊威压席卷，一瞬间而已，环绕少年周身的六十四道竹片尽数湮灭，连被召回的机会都没有。 “真的是一位至尊！” 礼师心头狂跳。 从一开始，他就感受出了这位长生天尊的不一般，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此人居然登临了至尊位。 当世究竟有多少位至尊啊？ 明明有那么多至尊境的强者，都已经被共工氏初祖吸引到了神墟。 纵使还剩下一些至尊没有前往，数量也不可能多，怎么就这么巧被他碰上了其中的一位？ “小觑当世人杰，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啊。” 少年顶着烈日般的白光走来，不紧不慢，仿佛完全不担心眼前这位礼师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如瀚海般的至尊威压袭来，礼师只觉头皮发麻。 他很清楚自己和至尊境的实力差距，哪怕对方只是初入至尊位的帝境八重楼，也不是他能够抵挡的。 “逃！” 伴随着这个念头的滋生，礼师立即一头扎入虚空当中，没有丝毫迟疑。 至于什么玄微子，什么黑匣，早已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历经四亿八千万载岁月，他才得以跟随共工氏初祖从煎熬中走出，重现世间，可不想就这么轻易地葬送在这里。 然而。 幻想总是美好的，现实却总是残酷的。 礼师半个身子刚撞入虚空的时候，肩膀上忽然传来一股巨力。 少年的一只手掌按在了他的肩膀上，轻轻一拉，便硬生生将他从虚空中拖了出来，而后顺势一甩。 轰的一声！ 礼师整个人如同断线的纸鸢一般，径直飞出了寒帝庙宇。 “拼了！” 自知逃跑已成妄想，礼师却依旧没有放弃挣扎。 他终究是一位帝境六重楼，怎么可能就这样认命？ 还在半空中，他便身形一转，强行稳住身位，而后立即解下腰间的骨笛。 此物和先前的竹简，以及他背后的骨琴一样，都是一件古帝兵。 他这一生，一共也就炼制了这三件古帝兵，各有玄妙。 正当他举起骨笛，准备奏响的时候，庙中的少年一个闪烁，身形竟是忽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砰！ 又是一掌拍出。 少年明明只是徒手而已，手起手落之时，却仿佛能够调动天地大道，万般妙法，尽数纳于一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