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卸磨杀驴(1/1)

作者:河边鹅卵石

家父万历爷第277章 卸磨杀驴

厦门岛,法。 同士绅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筹办米粮,下令在灾区就地设置粥棚,一方面鼓舞百姓自救一方面上奏本减免三县赋税。 土地还在人还在,又说服士绅赊贷粮种给受灾百姓,尽快修缮田宅,恢复生产。 能想到的都做了,姜志礼以为自己很行! 然而意外出现,这几日陆续有士绅求告上门,受灾百姓都走了啊,府台大人叫咱们如何恢复生产? 仔细问过,受灾士绅叫苦不迭,家里的佃户都投中左所去了,放贷米粮,找谁去放贷啊。 姜志礼不信,瀛王确实受邀赈灾,但以瀛州偏僻,又有多少米粮可用? 他当初还曾暗暗嗤笑漳州知府闵梦得病急乱投医来着,大明朝的王爷除了添乱还能干什么。 姜志礼派心腹人亲自查看,汇报的结果直接令这位府台大人几近崩塌三观。 何止灾区百姓去投了瀛王,便没有受灾地区,也有百姓变卖家产,携家而走! 有机灵的衙役还拿出一份瀛州《征募令》给他看。 瀛王辟地,招殖垦荒。 税赋两成,无杂无徭。 三年免征,附赠农具粮种。 人少地多,求才若渴。 勤劳肯干,发家致富! 落款,戳着‘瀛王之宝’四个大字。 姜志礼看过,险些呕出一口老血,有辱斯文! 这瀛王府难道连一个秀才也没有么,这都写的什么玩意? 可返回头一想,不禁大惊失色,这破玩意朗朗上口,便不识字,嘟囔几遍也就记住了,且百姓都能听得懂。 泉州府走了多少人?无法统计,总之几处粥棚回报,来吃饭的人越来越少,很省粮食。 这怎么可以!受灾地区无法恢复生产,来年的赋税怎么办?便士绅也不答应啊,佃户都跑俅,还不天天来闹? 没办法,姜志礼只好硬着头皮踏上厦门岛,琢磨着赶快把这位爷礼送出境。 巧了,漳州知府闵梦得也在,正坐在一株老树下纳凉。 “翁次兄,漳州府灾情可缓解了?” 闵梦得没有回答,而是问道,“立之兄,你怎的也来了?” “自然是来拜谢瀛王,本次灾情数十年未有,幸赖瀛王殿下帮扶,否则灾民死伤不可估量啊。” “是极是极,瀛王殿下之仁义,当为宗室楷模。我有意上奏陛下,上达天听,不知立之兄愿否署名?” “哈哈,理当如此,理当如此!” 姜志礼一面聊着一面眼眸四顾,世界观彻底塌了。 灾民聚集地形如军营,一群一群的孩童在营地里跑来奔去,唱的就是那首打油诗也不算的玩意。大人们干什么的都有,洗衣服梳头,躺尸晒太阳,竟然还有围拢在一起下棋打牌的。 这是灾民该有的样子么? “翁次兄,这这这是如何做到的?” “锅里有鱼有肉!” 闵梦得指着那一群蹦蹦跳跳的孩童,极为不忿的说道,“看见没有,会唱歌还有糖吃!” 姜志礼闻言神色微变,“翁次是否觉得瀛王殿下此举欠妥?” 闵梦得指了指营寨里一处地方,苦笑道,“立之兄仔细看看那是谁?” 姜志礼顺着手指方向看去,一堆女娃娃围成一圈在玩丢手绢,似乎还有几个成年女子在其中 “这有何可看的?” “瀛王妃!” 姜志礼神情耸动,张了张嘴也不知该说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问道,“殿下呢,殿下何在?” “殿下在船中商议要事,候着吧。” “翁次以为是否要将此事详细呈报内阁?” “立之兄以为呢?” 姜志礼叹道,“我大明两百余载,这般亲民之王还是第一个吧?” “溯之先秦也没有!” “是啊!”姜志礼叹息道,“如此,这奏本该怎的写,是颂还是” “或许你我在杞人忧天吧。” 闵梦得看着玩闹的孩童微微释然。 “殿下经营瀛州不费国朝一分一厘,生民无数;又拒倭寇红毛蕃于外海,沿海倭乱绝迹,百姓乐业。 近来又闻殿下进取南洋,护佑我大明商民,或许那又是一番新天地,某实不知担心所为何来。 立之兄有没有想过,如若封王外海事成,诸王效仿,是否于国于朝有大利?” “此事可行?” “为何不可,瀛州就在对岸,遣一二人查探就是了。” “要查探什么?” 闵梦得闻言急忙回身,躬身施礼,“参见瀛王殿下。” 姜志礼错愕片刻,也急忙施礼。 朱常瀛拉了一竹凳坐下,笑着说道,“两位有事便问,孤知无不言。” 这让两人非常尴尬,好在都是官场老油条,变脸极快。 闵梦得挤出一丝笑意说道,“臣等只是好奇瀛州故事,探讨一二罢了。” “那就去看啊,都是我大明之土,孤又没拦着你们。” 朱常瀛微微一笑。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孤所为上无愧于父兄,下无愧于百姓,无事不可言无话不可说。 尔等方才所言‘封王外海’就极好,天下诸王皆如此,国朝安定,海波靖平。 只有一事孤要提醒你们,驱使军兵百姓强行而为是不可行的,只会徒费钱粮适得其反,弄的天下大乱。 要亲民、要同甘共苦、要为百姓谋福祉,不然不是被自己人砍了脑袋,也会被土着拿去当夜壶。” “受教了!”闵梦的拱手致谢,接着说道,“臣今日前来,有事难以启口,但又不得不说。” “哦,那就不要说了。” “臣不得不说。” “好吧,你说!”朱常瀛转头看向第一次得见的泉州知府,“姜知府前来,难道同闵知府说的是同一件事?” 姜志礼苦笑道,“想来应该如此。” “是这样”闵梦得为难着说道,“如今灾情已经大为缓和,余下琐事臣等慢慢料理就是,就就就不劳殿下继续破费了。” 朱常瀛想骂娘,转头看向姜志礼,“你也是这个意思?” “臣也是忧心殿下太过破费,反耽搁了瀛州事务,苦了瀛州百姓。” “卸磨杀驴,说的就是你们吧?” 朱常瀛把眼一瞪。 “你们看看,这前来投奔的灾民仍旧数不过来,孤怎忍心抛弃他们?再者说,你们有鱼有肉供应么?我这还有郎中,男女郎中都有,你们有么? 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你们就是这样对待邻居的?孤今日就告诉你们,什么时候海面上没人来投奔了,孤才走!” “殿下,藩王无故不得出封地” “是你请孤来的!” 闵梦得欲哭无泪,“殿下,似您这般一日弄走几千人,我漳州府都要被搬空啦!” 朱常瀛微微冷笑,“原来是这样啊,孤这才运走了近两万人口,就有人急了?” “是啊,佃户都走了,谁来耕田?还请殿下体谅臣等的难处。” “孤体谅什么啊!” 朱常瀛微微撇嘴。 “百姓要走,定是过的不如意,那些士绅大老爷们若同孤一般只收两成的租子,不,收三成的租子也无人愿意抛弃故土远走海外吧? 再有,就孤所知,很有一些佃户只租种三四亩薄田勉强度日,他们难道不愿多租种几亩么,是无田可租吧? 怎的,士绅老爷吃香喝辣,平头百姓喝汤也不舍得?” 姜志礼争辩道,“殿下,话不能如此说!许多都是签订过契约的,还有一些欠着租金” “总之,你们就想我走是吧?” 朱常瀛气呼呼说道。 “那成,孤三日后就走,叫那些士绅们再忍耐几天。 还有,人我虽带走了,但有些小民家里还有几亩薄田的,回头孤就同这些田主签订买卖契约,然后两成租子放出去,谁都别想霸占了去,否则就是同孤过不去,孤就要收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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